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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雄联盟宇宙更新卢锡安短篇故事 讲述大战锤石后的归途
时间:2019-10-12 作者:卷毛

  《英雄联盟》宇宙官网更新了圣枪游侠·卢锡安的短篇故事《归途》,讲述了锤石捕获卢锡安妻子塞娜后发生在卢锡安身上的故事,卢锡安与锤石大战后受伤昏迷,被一位村庄少女所救,卢锡安将帮助这名少女寻找她失踪的父亲。

英雄联盟宇宙更新卢锡安短篇故事 讲述大战锤石后的归途

  卢锡安短篇故事《归途》:

  卢锡安坐在山顶高大榕树的树荫下,双眼扫视下方的山谷,他双手虚握著成对的古老手枪,手指轻抚青铜的金属枪身。诡秘黯雾涌入草木繁茂的山谷,吞噬所经之处一切的生命。黯雾「哈洛威」来袭,让这座岛屿的日落提前了几个小时。

  无数明亮的火炬在黑暗中移动,整个区域都被笼罩在缭绕的雾气之中。火把一支支熄灭,距离太远,卢锡安听不见他们死前的惨叫声。

  只有一个光源依旧亮着。苍绿色的光从容地穿过诡秘黯雾,仿佛丝毫不受到影响。这是邪恶灵体的堕落焰火。卢锡安心跳加速,一阵炙人热度传遍他的全身。

  他向下冲刺,努力在松散的碎石路上站稳脚步,直到他抵达一处平地。茂盛的草丛中躺着一具尸体,尸体的双臂紧紧抱着肩膀,双眼瞪大,墨色的瞳孔死死盯着没有月亮的夜空。卢锡安跨过尸体寻找下一个目标。

  这是第五具让他停下脚步的尸体。这位老人的表情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,长袍破碎,血肉被硬生生从躯体割下。训练有素的双眼能够清楚看出这是镰刀造成的伤口。

  卢锡安改变方向,跟随着满地的尸体到了陡坡的坡底。他手脚并用向上爬,穿越茂密的灌木林。在他到达遥远的山顶之前,惨叫声先传到了他的耳里。

  诡秘黯雾扫过空地,不断翻搅、变形,厚重的雾气中可以看见形状奇异的物体在移动。一群惊慌失措的岛民跑向悬崖,想跳进海水逃生。雾气把他们全都吞噬殆尽。狂乱的阴影笼罩这群可怜人,他们死前的叫喊成了雾气中诡异声响的一部分。

  卢锡安举枪瞄准涌动的雾气。一群鬼魂尖喊着从雾气中现身,朝卢锡安冲过来,露出鬼魅的刀锋与长满尖牙的大口。

  卢锡安开枪发射净化光焰,铲除这些被诅咒的灵魂。反作用力让他退了一步,靴子的后根踩在峭壁的边缘。他回头瞄了一眼峭壁之下,黑暗中狂暴的海洋冲击着岩石构成的海岸。

  一阵笑声划破无数灵魂的哭喊。卢锡安转过身,双枪瞄准朝他靠近的迷雾,不断扩张的迷雾中亮起信号灯一般的光。

  卢锡安收起一把枪,手伸进皮大衣中,拿出一个土制手榴弹。拳头大的粗糙外壳上印着认证标记,现在正是验证比尔吉沃特那位老武器工匠说的话的时刻。

  卢锡安用力投掷,手榴弹在空中划出大大的抛物线,在达到最高点时他开枪射击。手榴弹炸开来,爆出一团银粉。银粉在空中盘旋滞留,于致命的雾气间创造出一片散发微光的平静空间,驱逐了诡秘黯雾。

  锤石站在那片空间内,脚边是一名年轻女子。钩锁埋在她的血肉之中,将她的灵魂与肉体割裂,剧痛让她扭动着身躯。炼魂狱长举起他开始发亮的古老灯笼,女人失去生命的身体重重落在地上,灯笼收获了新的囚犯。

  那名不死亡魂转向卢锡安,咧嘴微笑。「我们在希利亚没看到你,还以为你已经输怕了呢,驱魔圣枪。」

  锤石敲了敲灯笼,灯像是在响应他一般绽放光芒。

  「你的到来让她的灵魂变得明亮。」锤石说。「是你所带来的可能性,暂时缓解了她的痛苦。」

  卢锡安的视线落在灯笼上。铁制囚笼散发出的保护光芒隔开了洒落的银粉。他紧握着手枪,等待着时机。

  「啊,但失败是有代价的。」锤石笑。「失败让她的痛苦更加甜美,她的希望就如同撞上岩壁的孩童,倏忽间就殒落。」

  卢锡安脑中闪过他们上次的交手,但他努力挥散那些画面。

  「你知道她最深的恐惧是什么吗?」锤石说。「她害怕你会陪着她无止尽地受苦。」

  灯笼的光闪动着,病态的绿色渐渐散去。卢锡安能感觉到她的拥抱,虽温暖却没有实体,这是灵魂与记忆留存下来的温度。

  卢锡安……

  她的声音为他的心脏注入一股热流。锤石说的没错。赛娜能感觉到卢锡安在附近,每一次交会,她的感应范围就会扩大一些,像是在反抗炼魂狱长和这一切的折磨。卢锡安踏上这座岛屿的瞬间,他们就已经感应到了彼此。

  锤石手中的灯笼颤抖了一下。里头盘旋的亮光膨胀着,试图冲破这个古老牢笼。锤石瞥了一眼灯笼中的动静,冷笑一声。卢锡安把枪瞄准灯笼中凝聚的风暴,保护灯笼的光开始逐渐黯淡。

  就是现在,亲爱的……

  卢锡安扣下扳机。

  尖锐的光束突破摇曳的防线,猛烈打进灯笼之中。挂着锁炼的灯笼剧烈晃动着。他的净化枪火第一次直接击中这个古老灯牢。

  锤石愤怒低吼,将灯笼推到一旁。

  诡秘黯雾化为致命的触须冲进灯笼中,遮盖住打转的光芒。翻涌的暗影吞噬了他爱人残留的一切,也吞噬了亟欲获得自由的无数灵魂。赛娜惨遭剥离,随着暗影于灯笼中扩散尖声惨叫。

  「不!」卢锡安同时大叫。「放她走!」

  锤石笑了。他在赛娜因痛苦而哭喊时,发出挑衅般的残酷笑声。

  卢锡安的双枪指向锤石。他将自己所有的怒气灌注在武器中,发射出一团烈焰。

  火焰吞没了炼魂狱长,净化的火焰点燃他的魂魄。卢锡安向前冲刺,再次射击,但子弹却被从灯笼中倾泻而出的黑暗挡下。

  吞噬锤石的火焰最终被黑暗能量给熄灭。锤石笑着高举灯笼,仿佛那是什么奖赏一般。

  卢锡安感觉像是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。他射穿灯笼防线的攻击最后还是浪费了。四周的银粉落在地面上。诡秘黯雾一缕缕渗进手榴弹产生的屏障之中,空间开始渐渐缩小。他的机会一闪而逝,而他的爱人仍旧被困在笼中。

  卢锡安无奈地举枪,闯进混乱之中。

  钩锁如鞭子一般对他发动攻击,快得只看见虚影。他被击飞,横越空地之后落下,在砂石地上翻滚着,直到身下一空,才落入打起的海浪之中。

  2

  他总是先听见笑声……锁炼拖过石头地面,声音在密集的雾气中回响,他转身总是不够快……举枪瞄准微光,他总是没有开枪……他无法瞄准……她就在那里,在他和钩锁之间……

  她的双眼带着疑惑,如墨一般漆黑……她开始尖叫,整个身体扭曲倒地……生命一点点流失……脑中响起尖锐的叫声……求他快点逃跑。

  3

  卢锡安猛然坐起身,按着他的腰侧。肋骨传来一阵刺痛。卢锡安小心翼翼躺回床上,艰困地呼吸着。他盯着头上的木头梁柱和灰泥天花板,这是哪里?

  脑海中仍然回荡着赛娜的尖叫声。他又辜负了她。如今他又得从头开始了。

  他摸了摸包裹肋骨的绷带,发现身上有着瘀青,这里碰了就发疼。

  浸泡过草药的叶子敷在他胸膛上,他拨开潮湿的叶片,揭露钩锁留下发黑伤口。

  他侧着身子,用手肘支撑并坐起来。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,居室一处阴暗的角落放着巨大的木箱,上头是祈祷用的祭台,放满了刚采摘不久的花朵与乌龟形状的石膏雕像。卢锡安的皮大衣和上衣折得整齐,放在床旁边的小桌子上,两把手枪则摆在衣服上。

  卢锡安用颤抖的双手拿起自己的武器,他先是检查赛娜的那把枪,如同多年前她教他的那样,审视枪上的石头与青铜的部件。他的手指摸到石头中那道深深的裂口。那是他们在爱欧尼亚时留下的。卢锡安笑了笑,检查自己的那把枪。金属的枪身有一处稍稍陷落,这是不久前留下的伤害,需要立即修理。

  卢锡安发出闷哼并站起身来,把枪收进枪套里,接着把手放在枪柄上,感受枪的高度与斜度。两把枪稍微有点歪斜。他重新调整,再试了一次。这次他终于满意了,拿起上衣小心地穿上,再套上他的长版大衣。

  他走到窗前,打开木制百叶。外头的阳光照射进来,同时他还听见了微弱的哭声。从这个角度,卢锡安只能看见蜿蜒的河水与繁茂的草木。现在是白天,哈洛威已经过去了。

  锤石早就不知去向。

  卢锡安必须找到他的帆船,再次展开追捕。他看了居室最后一眼,然后走出门。

  屋外躺着十几具尸体。

  一名年轻的女性坐在尸体之中,温和地用毛巾擦拭着一名老人的身体。她抬头看向卢锡安,温柔的杏眼有些浮肿。

  「你不该下床的。」她说。

  「我没事。是你帮我包扎的吗?」

  她点点头。「我叫蜜拉。我们在海湾附近发现你的。」

  「多久之前?」

  「清晨之前,那时候我在寻找我的父亲。」

  卢锡安瞄了蜜拉身边的老男人一眼。

  她摇摇头,眼里透出一丝失望。

  「这不是我父亲。」她说:「我应该继续找人的,但我们人手不足。」

  她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。「如果你身体有好一些,我们很需要你的帮忙。」

  卢锡安盯着地上的尸体看,他们躺在用刚割下的长叶制成的床上,有些仍死不瞑目,墨黑色的双眼显得空洞。

  卢锡安转过身。「这件事外人不该插手。」

  蜜拉似乎想说些什么,但村子另一头突然传来喧闹声,一群人围绕着载满尸体的牛车,蜜拉盯着刚送过来的死者半晌,接着赶了过去。

  卢锡安远远地跟着她,村庄各个角落都有居民出现,往牛车聚集。他们以不同的步调走过石子路,有些人显得相对着急。

  成群的幸存者围绕着一名年轻人,他拿着一根笨重的拐杖,一面说话一面挥舞着拳头。「他们不能这么做!他们无权这么做!」他大喊,用拐杖敲击地面。

  「发生什么事了?」蜜拉问。

  「那群纳库特人要把尸体烧掉!」

  这激起了许多人的愤怒,他们和这名年轻人一起抗议,同时也有几位村民痛哭失声。

  「纳库特人?」卢锡安问。

  「火焰的信徒。」蜜拉说。「他们来自这座岛屿的西岸。」

  「他们会烧毁她的灵魂!」一名老人哭喊:「我们的先祖会找不到她。」卢锡安在蜜拉眼里看见了恐惧。

  她跑向牛车,着急地在成堆尸体中搜索。其中有几个较年长的女性,但其他大多是年轻男人与孩童。她的父亲不在其中。她脸色灰败地倒退几步。

  老人悲戚地啜泣着,双手抱着头。蜜拉伸手拥抱他,在他耳边低语,老人看上去冷静了些。

  蜜拉转向村民:「我们得找到我们的族人。」「我们还有哪里没找过?」

  卢锡安看着这群人绞尽脑汁,许多人提出了意见,之后又遭到反对。有太多村民失踪了,没有足够的幸存者。蜜拉安静下来,一脸绝望。

  卢锡安向前一步:「我知道哪里有可能找到更多人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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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4

  孤独的山顶在日光下十分寂静,强烈的暴风已经过去,只留下满地的死者躺在柳树与枝叶之间。

  蜜拉和村民散开搜索峭壁,脚边尽是逝去的人。很快地,许多村民找到了他们的亲友。拄着拐杖的年轻男人在一名女性身边跪下,低着头,原先的愤怒被悲伤取代。

  卢锡安把注意力转向蜜拉,她蹲在一名年纪稍长的女性死者身边,在她耳边低语。也许是在祈祷,卢锡安并不确定。

  蜜拉抬头看向卢锡安。「他也不在这里。」她说。

  卢锡安看着满地的尸体,胸口沉甸甸的。如果是她,一定会拯救这些人,至少会尝试。她的择善固执,让她没办法抛下需要帮助的人。

  蜜拉站起身。「我该带她回家。」她说。

  卢锡安弯腰抱起年老女人的尸体,怀中的身躯感觉起来如此纤细又脆弱。卢锡安走到拖车边,小心地把尸体放在木板上叠起的枝叶堆。他顿了半晌,之后便前去帮其他人的忙。

  一直到中午过后他们才停止工作,拖车上已经堆起无数的死者,数量多到几乎要掉出车床。卢锡安和蜜拉将最后几具尸体搬到拖车上,由几位村民用绳索固定好。

  卢锡安后退一步,按着他的腰侧,阵痛一路扩散到他的背。他太逞强了。但却仍然做的不够。他疲惫地坐在峭壁边缘,看着海面。白天的热度让他流了一身汗。

  「你的肋骨还好吗?」

  「还好。」

  蜜拉在他身边坐下,递给他一瓶水。

  「没剩多少了。」卢锡安说,掂着手中的重量。

  「你比我更需要。」

  他把水瓶放下,站起身,脱下身上厚重的长大衣。徐徐的海风让他的皮肤冷却下来,他再次坐下,缓缓饮尽瓶子里仅剩的水,并把盖子盖上。

  蜜拉看着海面,好一阵子没有开口说话。远方成群结队的海龟浮上水面呼吸,接着又潜入海里。

  「你有看见当时的情况吗?」蜜拉问。

  「我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。」

  蜜拉垂眸看向卢锡安的手枪。「但你以前看过吧?」

  卢锡安点点头。

  「那是怎么——」

  「我能提供给你的信息无法帮助你找到父亲。」

  蜜拉点点头并垂首。卢锡安看着海浪冲刷下方的岩石,海平面随着涨退潮起起伏伏。潮汐很快就会涨到高点,到时候他就能启航了。他把水瓶还给蜜拉,再次起身,穿上大衣。

  「到码头最近的路是哪里?」

  蜜拉转身指着山丘的西侧,突然看见一群男人往这边靠近。他们穿着暗色的长袍,领头的祭司拿着木制的令牌,上头用绳子绑了一块黑曜石。

  「待在这里。」蜜拉说。

  卢锡安跟了上去,和蜜拉保持几步的距离,没有说话。

  拄着拐杖的年轻人大步走向那群男人,其他几位村民也和他一起挡住那群人的路。

  「你们的地盘是河流以东。」年轻男人说。

  「我们是来为死者火葬的。」祭司说。

  「那不是我们的作法。」蜜拉走到他们面前说。

  祭司笑了。「那么等他们复生时,谁来打倒他们?你们吗?」

  年轻男人抓紧拐杖。「吃灰烬的废物,你以为我会让你烧了我妻子吗?」他恶狠狠地说。

  祭司沉下脸,看了他的手下一眼。卢锡安看见祭司的指尖摩娑手中的令牌,这个下意识的举动暴露了他,这个男人准备要使用暴力了。

  卢锡安向前一步。「死者不会复苏。」他说。「只要让他们寿终正寝不会。」

  祭司缓缓看向卢锡安,打量着他。

  作为响应,卢锡安微微点头,接着移动他的重心,动作流畅地揭开大衣,把手放在手枪枪柄上。

  祭司瞥了他的武器一眼,接着对上卢锡安的双眼。

  卢锡安正面接受他的瞪视,等待男人出手,甚至是希望对方出手。

  蜜拉挡在他们之间,伸长双臂。

  「够了。」她说。「别让死伤更严重了。」

  她转身面对纳库特祭司与他的手下。「一座岛屿,两支族群,自古以来就是如此。我们只是想以我们的方式埋葬我们的族人。」

  他们都看向祭司,但即便是在考虑蜜拉的说词时,祭司的视线仍旧死盯着卢锡安。所有人都在等祭司回话。

  「你们可以把你们的死者带走。」他说。「只有河流以东的。」

  问题解决,两批人后退几步,只有卢锡安和纳库特祭司没有移动,他们仍旧盯着彼此,等着对方的反应。

  「每个人都有权决定要怎么埋葬死去的亲友。」卢锡安说。

  「我们得先找到人才行,如果打起来我们是无法找人的。」蜜拉说。

  卢锡安没有说话,他的指间摩娑着手枪的青铜金属部件。

  蜜拉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。「拜托你,你在这里算是外来客。」

  卢锡安点头。「好,你们的死者,你们自己决定。」他说,把手从枪柄移开。「西边这条路会通往码头?」

  「没错。」蜜拉说,深深叹了口气。她似乎还想说什么,但最后只是低下头。

  「希望你能找到你父亲。」语毕,卢锡安转身离开。

  5

  码头坐落于一个有天然地形环庇的海湾中,只有一支孤零零的船队随着海面轻柔漂动。卢锡安的帆船停在码头的另一端,周遭围绕的船只上装载着尚未卸下的货物与装满渔网、渐渐腐败的鱼。

  卢锡安沿着码头走,他帆船旁边那艘渔船上的腐败渔获吸引来无数只吞食的虫子,窸窣声响传到他的耳里。这是他第三艘船,前面两艘因为他经验不足而沉没。学习航行并不容易,但比说服船长追逐诡秘黯雾简单多了。

  卢锡安登船走上甲板,检查他的必需品。有个追星仪从架子上掉了下来,但除此之外一切都如同原状。他把追星仪放回架子上,坐在床上。

  木板墙上和天花板贴满了从世界各地取得的地图和图表,上头标记了水位深度、潮汐速度和海床特性。

  卢锡安追踪哈洛威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,上一次他的起点是雷空,一路追踪到了苏鞑罗以南。那时他追着诡秘黯雾横越了宽广的海洋,最后却在被诅咒的群岛海岸失去了雾的踪迹。之后从东边吹来的风把他带到蛇纹石三角洲,在那里他终于追上了风暴。

  他在地图上按下一个图钉,标记三角洲无数岛屿中的其中一个。接着他将一条绳子系在图钉上,把绳子拉到暗影岛上标记用的图钉。图钉上又拉了条绳子往北走,一直到爱欧尼亚的苏鞑罗。地图上钉满了标记用的图钉,显示了他过去几年的足迹。

  卢锡安盯着图表看,试着找出规律,但他只能看见自己在瓦罗然大陆各地失败的过去。他回想自己多次尝试拯救她的经验,想着自己失败的原因,锤石的记忆和自己过盛的怒火让他喉咙发紧。

  赛娜的哭喊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。

  卢锡安闭上双眼,抑制他汹涌的绝望,直到他唯一能听见的就是自己的心跳声。心意已决,他把焦点放回地图上,开始工作。

  在他规划好接下来的航程,准备好出航时,沙漏中还剩一小搓沙。他比以前要有效率了,但是要得出精确的测量结果仍旧很困难,诡秘黯雾并不会随着风移动。

  卢锡安站起身,调整肋骨上的绷带,现在只剩下闷痛感了。他满意地回到甲板上,解开绑着主帆的吊索。岸上的动静吸引了他的视线。

  蜜拉在海滩上搜索。

  卢锡安看见她拾起一个葫芦般的大果实,摇了摇,之后丢回沙滩上。她转向卢锡安,发现了他。卢锡安只是点点头,继续准备出航。不久后,蜜拉走向帆船,一面从沙滩上拾起另一个东西。

  「这是卡拉萨果。」她说,把果实丢给卢锡安。

  他摇了摇,感觉到汁液在里头晃动。

  「我父亲每次都会从维那鲁运一船回来,这些应该只放了不到一天。」

  「村里其他人呢?」

  「大部分都回家准备下葬死者了。」她说。「其他人往泥洞和潟湖去了,但我的父亲在风暴来袭时正要回这个港口。」

  「你父亲的船有停在这里吗?」卢锡安问,把果实还给蜜拉。

  她摇摇头,看向海面。几艘翻复的船只和淹在水里的桅杆像是水位标记一样,显示了海湾的深浅。

  「也许你父亲没有靠岸。」

  蜜拉盯着手中的卡拉萨果看。「我们在沙滩上找到了另一艘船的船长,她的船也不知所踪。」

  卢锡安检查了一下滨线,潮汐要在几个小时之后才会达到高点。他迅速打了几个绳结,固定好吊索。

  「带我去看看。」他说。

  蜜拉带领他沿着海岸走。走在海湾的外缘,穿过布满岩石的浅滩,他们来到一处珊瑚礁。

  「我们就是在这里找到她的。」

  卢锡安查看地上的沙,只发现一些贝壳与珊瑚礁的碎片。他视线扫过海面,寻找沉船的遗迹。平静的海面一路延伸到地平线。

  「他从维那鲁出航?」

  「他跟那位船长都是,他们在市场做交易。」

  「风暴从东边来,可以解释她的尸体为什么会被冲到这里来。」卢锡安说。「你父亲通常是在那个船长之前还是之后停泊?」

  「之后。」蜜拉说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。

  她看着海面,深吸了口气并颤抖地吐出。

  「他独自一个人在海上。」她说。

  她低下头,好一段时间没说话,只是盯着海水拍打她穿着凉鞋的双脚。

  「如果他被冲到岸边了呢?」她说。

  蜜拉抬起头,看向西边。长长的海岸线延续到远方,直到消失在岛屿的夹角。只有深入纳库特人的领域,她才能找到答案。

  6

  他们往西前进,穿越草丛覆盖的沙丘,还有海水经年累月凿出的高大拱形岩石。海岸线突然变成难以通过的岩石地形,迫使他们手脚并用爬到火山的斜坡上,并穿过俯瞰海洋的山脊。南方的远处,从海面上竖起一座高耸入云端的岩石:悲伤之柱,那里也是维那鲁岛的最高点。

  蜜拉视线扫过海岸线,寻找她父亲船只的踪影。她指向下方躺在岩石上的一群死海狮,它们膨胀的尸体引来海鸥的啄食。卢锡安点点头,一语不发地继续前进。

  他们俩从山脊的顶端一路往下到深谷之中,蜿蜒的河流从狭窄的山谷流入海洋,自然的疆界将岛屿一分为二,由两支族群各驻一方。

  蜜拉无声跨越河流。

  他们爬上另一座山丘。蜜拉熟练地向上爬,穿越浓密的树丛,卢锡安则是渐渐落后,每个艰难的步伐都让他的肋骨传来一阵闷痛,他的绷带松掉了,他不得已只好半路停下,重新包扎,表情因为越来越严重的疼痛而变得狰狞,呼吸又深又急促。

  他看着蜜拉到达山丘顶部。蜜拉伸手遮住阳光,扫视海岸线,然后突然僵住。她双手捂住嘴,倒退了一步。

  卢锡安赶紧踩着松散的砂石向上爬,以茂密的树枝与藤蔓作为支撑。他到达顶峰,走到蜜拉身旁往下看。下方的岩石之间卡着一支断裂的桅杆,破败的船帆在风中飘荡。

  卢锡安的视线穿越船只的残骸,跟着曲折的海岸线到一个个沙洲,再来是一系列荒芜的小岛,最后停在远方高耸的悬崖。海岸边有一群海鸥盘旋。

  7

  尸体躺在巨大的火山岩上,强而有力的海浪冲刷着崎岖的海岸,几乎要把尸体卷进海中。他们唯一的做法就是要冒险爬下这几乎垂直的坡道。

  「涨潮快要到最高点了。」卢锡安说。

  蜜拉没有回话,只是盯着她父亲的尸体。

  卢锡安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臂。「蜜拉。」他喊。

  蜜拉瑟缩一下,眨了眨眼,仿佛现在才清醒过来。

  「托拉藤蔓。」她说。「我们可以用这些藤蔓编织成绳索和担架。」

  卢锡安看着她迈开步乏,顿时意识到她的决心有多么无法动摇。卢锡安深吸口气,跟上她的脚步。

  他们从山顶的灌木丛中采集了一堆坚韧的藤蔓。卢锡安把粗糙的藤蔓编织成绳索,蜜拉则是用她的巧手制作出可以承受人体重量的担架。

  卢锡安把一边的绳索绑在附近的树上,测试了一下,绳索绑得很紧。卢锡安满意地把绳索的另一端和系着的担架丢到一旁。

  「我下去。」他说。

  「是我才对。我有好几年经验了。」

  「我知道怎么爬山。」

  「你刚才还跟不上我。」

  「我不会有事的。」

  蜜拉挫折地摇摇头,耳朵与脸颊发红。

  「他太重了。」蜜拉说。「我可以控制担架的方向,确保不会撞到石头,但我需要你把他拉上来。」

  卢锡安看向下方的尸体,多年的航海经验造就男人宽阔的肩膀与粗大的四肢,看来至少有十五块石头那般沉重。卢锡安点点头,把绳索交给蜜拉。

  她走到断崖边,慢慢地倒退到崖顶边缘,再确认绳索一次绳索绑好了之后,她的脚趾头踩在悬崖边,向后瞥了眼,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,接着往下爬。

  卢锡安焦虑地看着蜜拉沿着绳索向下,双手交握,直到她找到立足点。稍事喘息之后,她又向后瞄了一眼,确认她的下一个目标,并重复一次刚刚的过程。

  她重复这个步骤,直到通过峭壁三分之一的地方,踩在较宽的一处突起岩石上。风变强了,带着鲜咸的海水气息。蜜拉伸展双臂,甩了甩来放松肌肉,接着她抬头看卢锡安,比了个一切安好的手势。

  休息之后,蜜拉抓住绳索,寻找下一个落脚的地方,过了一会,她往上看并摇了摇头。接下来没有安全的落脚处。「我可以拉你上来。」

  「还不行。」

  蜜拉仔细检视她右方的岩壁,指着几码之外一个微微突出的狭窄岩石。她需要往旁边跳才能到那里。卢锡安点点头,视线扫过下方的浅滩与尖锐的岩石。

  看着她把绳子缠在前臂上,他的胃顿时紧了一下。蜜拉毫不犹豫地助跑,并在边缘处起跳。

  她荡过岩壁,落在突起的岩石平面上,脚下的石头与尘土崩解掉落。她的身体一歪,重心偏离石头边缘,掉了下去。

  卢锡安看着蜜拉顺着绳索向下掉,双脚慌乱地寻找支撑点,她一只脚卡在松落的土石中,让她整个人上下颠倒过来,她四处挥舞的双手跟藤蔓缠在一起,使她的坠落轧然而止,剧痛让她哭喊出声。

  绳索突然松开,她撞在岩石上,落入海中。

  卢锡安赶紧站起身,抓住绳索,心急如焚地寻找通往下方的路,这时蜜拉终于浮出水面。

  她奋力抵抗浪潮,四肢并用爬上崎岖的海岸。最后,她筋疲力尽地倒在岩石上,胸口快速起伏着。

  「我下去找你!」

  蜜拉举起颤抖的手阻止他。

  呼吸渐渐平复后,她坐起身,盯着她父亲的大体看了好一阵子。她伸出手,轻柔地摸着他的头发,接着把尸体翻过来,头枕着他的胸膛,痛哭失声。

  卢锡安移开视线,回想起属于自己的记忆,赛娜很可能永远被困在牢笼中,与绝望为伍。

  好一会之后,蜜拉站起身,把手伸向担架。卢锡安看着她把巨大的悲伤深埋心底,成为尽忠职守的女儿。只有这样,她才能面对死亡带来的永别。她小心地把父亲的尸体转成侧躺,将藤蔓编织成的担架垫在下方,然后包裹起来。确认尸体固定好之后,蜜拉给了卢锡安开始拉的信号。

  卢锡安抓着绳索,把尸体向上拉,蜜拉同时向上攀爬,引导担架的方向,确保它不会撞到石头。很快地,卢锡安满身都是汗,腰腹的闷痛开始加剧。

  每拉起一段绳索,疼痛就变得更加严重,遍布他身侧,直到他的手臂颤抖,绳索从手中滑出。他赶紧抓住藤蔓,缠绕在一座干枯的树干上。

  「还好吗?」

  「嗯……等我一下。」卢锡安说,挣扎着呼吸。

  疼痛渐渐缓解,他往悬崖下看,担架挂在半山腰,蜜拉则在一旁,跨坐在岩壁突起的平面之上。

  卢锡安解开绳索,小心缓慢地拉,每一次双手抓住绳索出力前都要先做好准备。他像是划桨一样渐渐习惯这个节奏,缓慢而稳妥地把人拉上来。

  突然间,他的肋骨抽搐一下,手顿时无法出力。

  蜜拉大叫了声。

  卢锡安挣扎地呼吸着,绳索不断从他手中掉落,他赶紧抓住藤蔓粗糙的表面,手被狠狠刮去一层皮肉,直到他终于抓稳。沉重的重量将他往悬崖边缘拖了几尺。

  卢锡安伸长双腿,靴子的后根挖起松软的土壤,在地面上留下两道沟壑,滑行了一段才停止。颤抖的手臂奋力抵抗重力,卢锡安死命地拉,直到他的肩膀几乎要脱臼,但就是没办法把担架拉上来。

  他的肋骨骤痛,仿佛快要痉挛,他抓紧编织起的藤蔓,看了看左右,寻找任何能绑绳子的东西,但什么也没有,只有他自己。

  他看着远方的海洋,双手开始抽筋。他的爱人还在海平面以外的某个角落,身陷囹圄,如果他的旅程在这里走到终点,他就永远无法实现他的诺言。这个代价太高了。

  卢锡安摇摇头,稍微松开手,绳索又向下掉了几寸。

  他松手过没多久,胸口就狠狠抽了一下。如果是她就绝对不会松手,她太固执,永远都不会背叛悬崖下的那个女孩,尤其是在那女孩为了找到父亲冒了这么大的险之后。

  卢锡安孤注一掷,在双手抓不住之前把藤蔓缠在前臂上,绳索像是绑住兔子的圈套一样,猛然将他往前拉。他再次将鞋根深深埋进尘土中,但没有用,尸体的重量渐渐将他拖往悬崖。

  一只血淋淋的手伸上来,扣住悬崖的边缘。不久后,蜜拉便爬了上来,狼狈地滚到卢锡安身边并抓住绳索。他们一起用力拉,直到尸体被拉到地面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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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8

  天黑之后不久,他们看见了火光。卢锡安和蜜拉把担架从山顶上拖下来,看着下方山谷的无数火炬点燃。

  他们待在榕树的树荫下休息。卢锡安坐在地上,按了按他瘀血的肋骨,调整刚刚包上的绷带。蜜拉盯着火焰看,颤抖地吐出一口气,擦了擦眼角。

  「你的手。」卢锡安说。

  蜜拉看了下自己包着绷带的手,深红的血液渗了出来。

  「没事。」

  「又流血了,让我看看。」

  蜜拉伸出手,卢锡安小心地解开绷带。绳索在她掌心留下的伤口沾满了血。卢锡安僵了一下,为了蜜拉和其他村民的苦难感到愤恨。

  卢锡安把水瓶的盖子打开,洗去水泡破裂之后留下的死皮,接着他割下干净的布料重新替蜜拉包扎。

  「他们会把尸体和灵魂烧掉,什么也不剩。」蜜拉说,直直看着远方的火光,目光坚定。

  卢锡安不清楚他们的信仰,但他了解对死者的承诺。

  「我们该走了。」他说。

  卢锡安和蜜拉各拉着一段绳索,背到肩上,他们同时拉着绳子,拉动沉重的担架,启程。他们爬上斜坡,脚底的石子路嘎吱作响。

  在到达顶峰之前,远方传来了吟唱的声音。

  卢锡安对蜜拉比了个手势,要她躲好,领着她到一处树丛。他们用繁茂枝叶作为遮蔽物,躲在里头扫视山谷,并看见聚集在河边的一群纳库特人。

  他们站在一棵树的阴影之下,但卢锡安能认出那名祭司。男人举起笨重的令牌,上头的黑曜石开始闪耀亮红色的光。柔和的光照耀出河岸草丛上躺着的尸体,尸体烧了起来。

  火光渐盛,纳库特人的吟唱也随之起伏,祭司放下令牌,黑曜石的光芒渐渐黯淡。整群人安静下来。

  卢锡安抽出手枪。

  「你搞什么?」蜜拉问。

  「结束这一切。」

  她摇摇头。「已经结束了。」

  卢锡安的视线越过她,就要起身,蜜拉抓住他的手臂。

  「为什么?」她问,眼中带着祈求。「就算你把他们都杀了,那些人还是会被烧成灰烬。」

  纳库特人沿着河岸大步行走,在另一具尸体边聚集。

  「他们在河流的东边。」卢锡安说。

  「这我也知道!」蜜拉不认同地大喊。她后退一步,挥舞双手。「你以为我不想要做些什么吗?那是我的族人!」

  她看着担架上的父亲,双眼凝聚起泪水。

  「但我……什么也不能做……」她用颤抖的声音说。「我必须带我的父亲回家,他是我唯一重视的,我不在乎纳库特人,不在乎他们做了什么。我只在乎他。」

  蜜拉没有等卢锡安回答,径自拾起绑着担架的绳索,背到肩上。她倾身用尽所有的力气,试着拉动父亲的尸体,最后担架终于在粗砺的砂石上开始移动,蜜拉独自拉着尸体离开。

  纳库特人又开始吟唱。

  卢锡安瞪着他们,看着他们围绕着另一个尸体,祭司举起令牌,点燃火焰。卢锡安愤怒不已,但蜜拉的话语浮现在他脑中,他的怒气渐渐消退,只剩下悲伤的无奈。他收起武器,去找蜜拉会合。

  9

  等卢锡安和蜜拉回到村落时已经将近半夜,回到空荡荡屋子的路上不时出现小声的低语,以及好奇的注视。他们俩人疲惫的放下绳索,坐在门外,附近有少数几户人家还点着灯火,但其他多数都是暗着的,没有动静。

  「我们该把他带进去了。」蜜拉说。

  他们把前厅空了出来,尸体安置在枝叶堆上。蜜拉把水倒进锅里,放在炉灶上点火。居室温暖起来。

  蜜拉在她父亲身边坐下。

  「爸爸,这是卢锡安。」她说。「是他帮我带你回家的。」

  卢锡安的胃抽了下,他在山顶上动摇了,是蜜拉的决心让他们能继续向前,达成最初的目标。

  蜜拉小心地解开父亲外衣上贝壳做的钮扣,打开他磨损的衣服。眼前景象让她放声啜泣。她父亲的手臂和胸口上覆盖着无数发黑的伤口,蜜拉用颤抖的双手褪去其它的衣物,但她突然停滞下来,双眼闪烁、失去焦距。

  「还是让我来——?」卢锡安提议。

  「拜托你了。」蜜拉低声说。

  卢锡安点点头,看着男人的尸体,他的皮肤上镌刻着他死前最后的时刻,展示了不可言喻的恐惧,以及在那之后痛苦的终结。

  卢锡安的脑中涌现过往的记忆,悲怆几乎要吞噬他。他设法抛开杂念,专注于带给蜜拉他唯一能提供的些许慰借。

  卢锡安把男人的靴子摘下,解开长裤的绑绳,他试着把下着脱掉,但皮革因为海水而缩紧。卢锡安从大衣中拿出一把匕首。蜜拉点点头。卢锡安把裤子的缝线切开,剥下皮裤。

  蜜拉把锅子从炉灶上拿下来,在水中加入樟脑油。蒸气中油然传来一股甜腻的气味。

  他们用麻布清理男人的尸体,小心地擦去尘土、盐粒和死者身上的脏污。蜜拉抓着父亲的手,仔细清理指甲缝。结束之后,蜜拉温柔地拥抱着父亲,双眼闪动着带着爱与悲伤的水光。

  蜜拉站起身,走到隔壁居室,回来的时候拿着一支银制的发簪,上头点缀着玛瑙与珊瑚。她把发簪放进父亲手中,把他的双手交握在胸前。

  「这是我母亲的,在他们结为连理的那天,她把这送给了我父亲。」

  卢锡安看了眼他左边枪套里的那把枪,那是她的枪,镀了青铜的金属枪身比卢锡安的那把要优雅细致。

  「她在我满一岁之前就过世了。」蜜拉说。「我父亲担心过了这么多年,他苍老了许多,等他们再次见面时,我母亲是不是会认不出他。」

  蜜拉颤抖了下,发出伤感的笑声。「我一直觉得他的担忧没道理。」她说,双眼带着笑意。「我母亲当然认得出他,会带着他回家。」

  卢锡安想到无数被诡秘黯雾囚困的灵魂,蜜拉的父亲很可能也是其中一个,饱受折磨,痛苦不已。他不忍心告诉蜜拉真相。

  「保持你的信念,那是最重要的。」他说。

  蜜拉安静了好半晌,最后终于开口。

  「这也是为什么你会追着雾跑吗?是为了一个承诺?」

  卢锡安挪动了下身体,往后躺。「雾夺走了我的一切。」

  「你是想复仇?」

  卢锡安盯着火焰看。「亲眼看见的感觉是不同的……」卢锡安说。

  蜜拉看了她父亲一眼。

  他们沉默起来,两人都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。炉边的火焰劈啪作响,打破了凝滞的气氛。蜜拉先开了口。

  「我当时不在场……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……不知道那些人经历了什么。」她轻声用微颤的语气说。「但复仇没办法让他们死而复生。」

  她擦了擦眼角,目光回到父亲身上。

  卢锡安看着自己的双手,手放在枪柄上,指尖摩娑着经过锤炼的青铜。

  他回想过去自己尝试拯救她的经验,还有自己失败的原因。好多年来他都以为自己不是会被仇恨控制的人,但那些话语却留驻在他脑中。

  锤石的笑声在他脑中回响,占领了他全部的思绪……甚至让他忘了她的声音。

  卢锡安闭上双眼,在心中默念他多年以前学到的祷文。「凿去一切杂质,只留下原石……凿去一切杂质,只留下原石……」

  祷告却无法消弭脑中的笑声,也无法让他的手停止颤抖。卢锡安紧握住枪柄,直到手指开始发疼,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
  他的记忆在他脑中开展,从他失去她的那一刻,一直到几年前,他上一次失败的经验。记忆涌入脑中,带着眩目的亮光和震耳欲聋的叫喊。他心跳加速。他挣扎着继续呼吸,脑中不断播放着目睹过的凄厉哭喊……残虐笑声……以及满怀怒火的攻击。他寻找的规律终于在脑中成形。

  看见真相的瞬间,他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。是他的愤怒,让他始终无法放下她。是他的愤怒,使他能够维持脑中属于她的鲜明记忆,而不至于落入绝望的深渊。抛下他的愤怒是对自己的不忠,但正是他的愤怒让他的爱人无法安息。他发誓要带给她平静,最后却只是让她更加痛苦。

  从她死去的那天开始,他就没有停止辜负过她。

  10

  卢锡安站在他船上的甲板,看着下葬仪式。蜜拉和她的族人用雕刻的龟壳抬着他们过世的亲友,尸体用白色的麻布紧紧包覆,在清晨一起葬在沙岸上挖出的深坑之中。

  「他们会重获新生,回到海中,由我们的祖先带他们回家。」蜜拉说。

  卢锡安准备启航。他解开吊索,拉扯绳索来扬起主帆,帆布沿着桅杆向上,在风中舒展开来。注意到蜜拉靠近时,他正在固定吊索,他对她招了招手。

  「仪式办得很好。」卢锡安说。

  「谢谢。」蜜拉回道。「谢谢你做的一切。」

  卢锡安点点头,看着远方,平静的海面一路延展到地平线。

  「你还要继续追着雾跑?」蜜拉问。

  卢锡安摇摇头。「我打算去埋葬我的挚爱。」

  蜜拉给他一个浅淡的微笑。「在那之后,也许你可以回来这里,这里有你的容身之处。」

  「也许吧。」卢锡安说,但他心中并不同意。

  他看着蜜拉大步走回海岸,她停下脚步,捡起一颗果实,摇了摇,之后带着果实继续前进。当她走到树林边缘,站在通往村落的道路时,她转过身挥了挥手。

  卢锡安也对她挥了手,心中了然自己不会再回到这里。

  暗影岛将是他旅程的终点。他不需要再钉下图钉或缠上新的绳子。他会凿去他的愤怒,实现他的诺言。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让她安息。在他心中,他知道那会是他生命中做的最后一件事情,他想再听见她的声音最后一次。

  幸运的话,也许她会在终点,等着带他回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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